紅色地毯

Tuyuq
4 min readDec 13, 20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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潑灑一地的血漬成了一席紅色地毯,鋪在院子迎接天上的靈(utux)與地上的新人。

Photo credit: Tuyuq

混亂中的儀式讓許多秩序重組,所有人都在引頸期盼著什麼大事發生,即使早已預知接下來的節目表-殺豬與共食,吃下的禮物分肉,讓物質性的存有進入身體連結成一家人。躁動的情緒仍然如烹煮鍋爐上的沸水,滾燙的氣泡從爐底不斷向上竄升。舊的關係加深,新的人則即將被接納。

powda gaya是一個太魯閣族人之所以為太魯閣族人重要的依靠。powda為通過之意,gaya為太魯閣族人的祖訓、知識與信仰。即使你肉體無法在部落,但你的重心在,你情感依歸的方向在此,即使你早已在都會寄居還是得回來部落殺豬。Powda gaya,通過gaya向祖先稟告並實行這一套行動。分豬肉的禮物循環,人在部落裡面往返分送,到Baki墳前與他知會,與祂分享豬肉並告知家中多一個人。

使用Pucing(刀子)時候不是殺戮,而是一種生命的交換以締結彼此。

當Bsniq第一聲豬鳴響起,向utux rudan(祖靈)宣告我們要powda gaya了。豬在鳴叫地聲嘶力竭,你感受到他極力呼氣在你臉上,是生命的掙扎。部落的男人將豬的四肢綁在鐵欄之上,豬奮力掙脫把前蹄後肢撞開繩結。部分女人暫避屋內,有些女性則是蹲在側邊將爐子設備安置好等待洗腸。

Powda像是一場劇碼演出,但它沒有三幕劇的衝突,而是以豬隻之死,用生命的可貴喚起一個太魯閣族人、欲結合的新人、兩個親族之間為澎湃的熱情。

當pucing選中了咽喉最柔軟之處,刀尖因為頸部薄膜的彈性而往後延伸,隨即刀鋒直接進入,像是一種探詢意味往下挑起長輩口述的泉源點。豬停止鳴叫,頭仰後縮在狹小的籠子中,下一秒當pucing抽出之際,鮮血湧出如注直衝桶中,隔著不鏽鋼桶子傳導著清晨的溫度,這一桶又一桶成為今日餵養親族的糧。

隨著pucing進入後,嚥氣後的豬依舊一頭豬。直到pucing在身子上遊走後碎成不同部位-頭、身、四肢、軀幹、臟器,原本生命的豬又轉化成一塊又一塊的豬肉,大小不一但要分配妥當轉送親友。赭紅豬肉放在條紋紅白相見的塑膠袋,沈甸甸一袋一袋溫度猶存。

解離後的肉身成為了均分的部位,頓時間你理解到細碎的部分拼湊起整體,這些豬肉既是生命亦是禮物。

Mhuway namu balay.

感謝你們。

Photo credit: Huciq Kawas
Photo credit: Huciq Kawas
Photo credit: Huciq Kawas
Photo credit: Huciq Kawas
吃下的禮物分肉,讓物質性的存有進入身體連結成一家人。(Photo credit: Hucing Kawas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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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ten by Tuyuq

Tuyuq(he/him/his),Taiwan/ Truku, 負笈英倫,努力練習用文字說故事。“ Hi, I am Tuyuq from Taiwan. Please enjoy your reading here.” tuyuq.chss03g@g2.nctu.edu.t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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